李世济：破旧立新传程艺

京剧的魅力在舞台，也在掌故里。譬如“通天教主”王瑶卿，开旦角流派先河，而无“王派”衣钵流传，乃缺憾之美；程砚秋开宗立派不收女弟子，程门传人竟多为女性，令人惊艳。程派传人新艳秋的故事哀婉动人，义女李世济的艺术人生更堪称传奇。

李世济（1933-2016），出生官宦之家，四五岁即在八仙桌下“偷学艺”；十二岁得程砚秋赏识收为义女，始学程派，第一出戏《贺后骂驾》便博得“小程砚秋”美名。但生于旧时代、深谙梨园风习的程砚秋划下两条底线：只学戏，不下海；只认义女，不收女徒。然而对京剧的酷爱，让李世济不顾恩师反对，弃医从艺，1952年她组建“李世济剧团”，1956年进入北京京剧团。其间李世济先后得到梅兰芳、谭富英、裘盛戎、马连良等名师指导，与大师们合作演出《朱痕记》《法门寺》《审头刺汤》等剧目，艺术水平日益精进。然而她的拜师恳求，总被义父拒绝。一生师程派，传程艺，却不能入程门，这成为李世济的心结。

1957年，程砚秋、李世济出访莫斯科、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前，周恩来总理得知李世济的夙愿，专门请二人到怀仁堂。周总理问程先生：“李世济戏演得不错，怎么不教她？”程答：“她是我义女啊！”总理大笑：“义女就不能是学生吗？等你们出访归来，我来请客，让李世济拜师。”李世济无比感动且满怀憧憬，可回国不久，程砚秋就因病溘然离去，拜师心愿终未达成。

改革开放后，李世济看到传统京剧节奏缓慢，吸引不了年轻观众，不利京剧传承。她顶着压力，对程派剧目原有唱腔进行加工润色，重新设计部分剧目唱腔，使程派唱腔于凝练幽咽、华美典丽中呈现出清新流利、明朗洒脱的新品格。她以惊人的效率整理出《锁麟囊》《六月雪》《贺后骂殿》《春闺梦》《法门寺》等10多部程派经典，改编《文姬归汉》《梅妃》《英台抗婚》等程派名剧，新编了《陈三两爬堂》《则天武后》等新剧目。尽管她对程派艺术的继承与发展颇有争议，但她的执着精神、艰苦实践和艺术成就，得到梨园内外的尊重。作为程派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，李世济得到了人们的认可。

戏画《文姬归汉》是程派名剧，也是李世济最有影响的改编作品，它保留了原剧的精彩唱段，增加了送儿女的情节，突出民族融合这一主题，使这出戏与时俱进，长演长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