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逝去的情与美造像

大概是一个百无聊赖的深夜，电视上放着电影《金大班的最后一夜》。看着看着，竟然看完了！觉得虽写舞女，也是至真至情。年少时，你会以为这样“堕落”的人群要怎样生活，如何不堪。慢慢发现，他们也是人，也要生活，生活与别人并无二致，只是更不易。后来发现是根据白先勇的短篇小说改编的，是怎样一个作家可以将这样底层的人物写得如此动情动人。

最近一次无意识逛进新华书店，无意中看到这本《白先勇精选集》。书中评价，白先勇的作品是在“为逝去的情和美造像”。他一直说佛教对他影响深远，所以他的作品中也常常写到“爱别离，求不得，断舍离”。

《玉卿嫂》里，玉卿嫂像玉一样清净，内心又爱得狂热痴情。人人都为得到她的爱而百般讨好，她却为了“求不得”的姐弟恋最后殉情。如黄粱一梦，醒来不辨真假。不对等的爱，求也求不来。

读《永远的尹雪艳》，在那个烟雾缭绕、朦朦胧胧的公馆，她就像警幻仙姑。管来人是贾宝玉还是贾琏、贾瑞，来了又去，她始终在那里。只是接近她的人，各个身败名裂、家破人亡，走上不归路。而当你遥望尹公馆时，尹雪艳依旧回眸嫣然。你说她风尘，风尘里哪有她这样的不凡绝尘；你说她狐媚，竟也感觉不到一丝的低俗；你说她仙姑，多少人命浮沉。不管世界如何变化，尹雪艳仍然是那个尹雪艳。

读《金大班的最后一夜》，感觉世间的事就像轮回——就要“退休”的舞女也曾轰轰烈烈、纯纯净净地爱过，到头来不过为了阳明山上的一栋别墅。看到自己扶持的小舞女走了自己的老路，又无奈又气愤。气她不争气，但舞女不是人吗？不配有感情吗？她自己还不是为了阳明山上的别墅放弃了痴恋她的大副。“嫁作商人妇”，也算应了古诗词里的下场。

《游园惊梦》曲终人散，良辰美景奈何天，赏心乐事谁家院，到头来似真似梦……

整本集子选择了作者各个阶段的作品，可以看出技巧的精进和参差，但每一篇都是经典，可见功力。他的短篇手法精巧，背景交待处处伏笔，故事或峰回路转或意识流，每每读到结局，都让人唏嘘不已、回味良久。长篇的叙述充满电影效果，每个场景描述和人物描写跃然纸上，所以白先勇的很多作品先后或被搬上银幕，或被搬上舞台。尤其擅长气氛的烘托和前后的呼应。看到这么多的人生浮沉，让人有种看《红楼梦》的感觉。

□Zoe